原來媽媽本是外婆家的童養媳..,
以前,從阿姨們口中曾經知道媽媽是養女
只是,不知道媽媽還有著這樣的委曲。
在那個似乎什麼都缺乏的年代裡,
貧窮似乎成為大多數人的宿命
母親的原生家庭因為七個姐妹兩個兄弟的龐大壓力,
讓當時母親的親生媽媽興起了「不送走給別人養,就會餓死」的念頭
於是,外婆在大舅舅出生過後,透過朋友,將媽媽帶了回家
一方面覺得家裡需要幫手,
一方面,可以在唯一的兒子長大之後,有一個一手調教出來的乖巧媳婦
然而,一切人為的安排總是不盡人意
幾年後,外婆又陸續添了大阿姨小阿姨與小舅舅
而舅舅卻在高中出外唸書開始,與家裡漸行漸遠
甚至在念了大學之後,因為認識了舅媽而更少回家了
在家裡的媽媽面對外婆滿含歉意的眼神
感受著自己大字不識幾個,空有粗燥雙手的黯然
那種配不上舅舅的念頭,總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於是,在鎮外一家工廠工作的爸爸出現之後,
媽媽便很快的就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木訥老實的父親並沒有讓媽媽從此擁有輕鬆的生活,與無憂的幸福
因為,經濟永遠是節倨的,
而生活永遠是操勞的。
從小就可以感覺到媽媽所散發的不確定感與自卑,
她總是認為自己比不上人家,而享受與安逸則是遙不可及的
在奶奶家,媽媽似乎不像是家族裡的長媳,反而還比較像是個女傭一般的,
伺候著爺爺奶奶、打點著叔叔姑姑…
「為什麼我們的媽媽要承受這些?
為什麼他們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更何況,那些叔叔姑姑根本就不是好東西,除了欺負我媽媽,還會做什麼?
還以為我媽做的都是應該的,更可恨的,是媽媽為什麼總是要默默承受?」
胸口那一股炙熱的怒氣依然高漲著…
「我絕對不要讓我自己變成一個這麼可憐的女人…」她忿忿的說著
她永遠記得,國中時和叔叔的衝突
當時剛退伍的小叔叔想要跟朋友合夥做生意,
正在吵著要分家產當資本
也怪著爺爺過世之後,沒有把家產分配清楚
當爸爸表明家中幾分田地早已在爺爺生病時花用殆盡時,
叔叔生氣了
一邊怪奶奶口口聲聲最疼他這個小兒子實際上卻是偏心大兒子
也一邊尖酸的說著媽媽扮豬吃老虎,就是會裝一付可憐相
身為長子的爸爸任由弟弟數落著自己,數落著妻子,卻依然沈默不語。
在房裡唸書的她感覺自己日益高漲的憤怒
「他知道我爸爸為了這個家,不但什麼都捨不得花,甚至連摩托車壞了都捨不得買新零件而用二手的嗎?他知道我媽媽已經幾年沒有添購新衣服、多久沒有好好放鬆休息喘氣一下了嗎?他知道在當兵時我媽塞給他的零用錢其實是我辛苦存下來的壓歲錢嗎?我們全家人這樣付出還不夠嗎?」
放下書本,她衝了出去,面對著叔叔,她說了出來….
把自己和父母所受的委屈,一股腦兒的全部的傾洩而出…
沒想到,說出他所認為的一切事實的結果,
換來的是母親的厲聲嚇阻..
又憤怒又委屈的她當下重重的摔上了房門,
在房裡矇著被子哭了起來..
那一次之後,賭氣似的不跟叔叔說話,
甚至當他考上女中,叔叔包的紅包也要在母親嚴厲的眼神示意之後才勉強收下,
「真搞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一直對這些爛人好..不就是一堆煩人的親戚罷了。」
她依然餘怒未消似的說著..
還有,連外婆也很過份,
每次喜慶廟會大拜拜等日子時,媽媽總是要回去幫忙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媽媽?
那些舅媽阿姨們呢?
穿金戴銀顯高貴就是他們,
打雜粗活湯湯水水就輪到我媽媽嗎?
這是什麼世界?好人是活該這樣被欺負的嗎?
腦海中浮現每次跟著媽媽回外婆家,
媽媽忙碌的身影,與其他人都在旁邊納涼敘舊聊天那種極度對比的畫面…
--待續--
- Mar 06 Thu 2008 01:16
憤怒--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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