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個個案
許多人在四0年代所擁有的記憶
不外乎是困頓的生活與匱乏的物質環境
也因為這樣的困頓與匱乏
所以衍生出了許多的壓抑與受傷的心靈
但是這個個案卻是相反
他來的原因是因為自從高位退休之後
不甘於退休無聊的生活
而再度投入職位低,但是有著老長官照應又安穩的職場
沒想到的
是過往完善的學經歷所帶來的
卻是同事們之間的刻意的冷漠與批判
儘管他萬般的降低姿態
但換來的往往是自己受傷而不平的心
時間回溯到童年
父親因為工作升遷而需要調動的型態
使得他的童年也經常在都會與鄉間的學習環境遷徙著
記憶中深刻的一幕
是穿著海軍領上衣黑色短裙、紮著兩條辮子
腳上穿著白襪黑鞋的城市制服的她,
轉學入一個靠海的村莊小學校裡的那一天
他所看見的新環境,幾乎是常態的:男生打著赤腳上學,女生,則是留著妹妹頭。
在那一片卡其色的洪流裡,同學們個個用著看外星人的眼神,狐疑的望著她。
沒多久,調皮的男生們更拉扯著他的辮子質疑著:「為什麼你跟我們不一樣?」
被拉扯著痛極的髮讓她害怕:
「我是不對的嗎?為什麼我跟他們都不一樣?」
於是,覺得自己是怪胎、是奇裝異服的她哭著回家..
隔天,要媽媽不要綁辮子、也要跟同學一樣打赤腳上學
疼愛女兒的媽媽怎麼可能依她?
於是,一直到他交到朋友,跟大家打成一片之前,
他都在每天離開家門,彎過街角之後
扯散髮辮、脫下鞋襪
學著同學一樣,把鞋子的鞋帶互綁,掛在書包上面
儘管白嫩細緻的裸足踩在鄉間小路上是疼痛而炙熱的
但是,看著大家對他的態度漸漸不同
他也覺得每天回家對媽媽交代自己髒兮兮的腳,
和散亂的頭髮時所編的謊話,是值得的了
而類似的狀態,
再度在這一次的工作場合裡重演..
他說:「我怎麼每次都在重複經歷類似的事?」
我問:「當時你的周遭都是些單純的孩子,現在呢?」
她答:「都是在基層呆很久的老員工…」
「當時的孩子是好奇,現在呢?」
他感受著同事們的心…
有的心裡想著「有點背景就可以輕輕鬆鬆躺著幹喔..」
有的嫉妒的「哼!也不過如此嘛..」
有的,則是恐懼著:「他該不會是老闆的眼線,安排來臥底的吧?」
紛紛擾擾,各式各樣的OS在每個同事間流竄著
而看著這些年的自己
時而委屈自己的刻意壓低姿態
時而在不經意當中流露出某些亟欲改革的躁進..
我問他:「所以這次你要讓自己怎麼做?」
他說:「就做好我自己的事吧..單純的回歸到”找個簡單的工作打發間”的心態,至於同事們,只要我不去刻意討好,就不會有受傷或被打壓的感覺…」
「平心靜氣、穩定的做好我分內的工作就好了…」
看著她,想著許許多多同個年代,
卻是打著赤腳的那一方在艱困中的掙扎..
不禁有些感嘆著,再一次印證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俗諺的貼切
光鮮亮麗的那一方,也是有著不同的課題與考驗
即使懷抱了所有的幸運,
也依然充滿了試煉
而那試煉,可能還是有苦說不出的...
所以,
何需欽羨他人?
看看自己手中
說不定,擁有的比旁人多的更多....。
- Jun 16 Mon 2008 01:30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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